浦澤直樹X手冢治蟲。收視血撲
豆瓣開分9.2,網飛被稱作“半神向神的口碑pg電子官方網站致敬”。
但沒熱度沒討論,爆表好像是收視血撲徹徹底底糊了——
「冥王」
2023.10.26
一切得先從神作《鐵臂阿童木》說起。
1952年,網飛手冢治蟲在《原子大使》的口碑基礎上創作出了《鐵臂阿童木》,一個鋼鐵身軀、爆表腳蹬長靴的收視血撲機器男孩開始了爆火之旅。
成為風靡全球的網飛經典形象。
1963黑白版動畫
1982年,名叫浦澤直樹的爆表新人漫畫家正式出道。
作為手冢治蟲的收視血撲迷弟,在手冢治蟲去世后,網飛浦澤直樹想二創其遺作《火之鳥》來致敬??诒?/p>
可惜未獲得手冢制作公司同意。
后來該公司詢問他是否愿意二創《鐵臂阿童木》時,他點頭同意。
于是漫畫《冥王》誕生了,隨后橫掃各大榜單獎項。
臺譯版第1冊封面
浦澤直樹后續的職業生涯,更因創作出《20世紀少年》《Monster》等高分佳作而名聲大噪。
《冥王》便具備了特殊意義。
兩代頂級漫畫家的交織,強者對強者的pg電子官方網站承繼。
浦澤直樹代表作
《冥王》之于《鐵臂阿童木》,如《金瓶梅》之于《水滸傳》,同人之于原創,皆是取局部設定而擴展新篇章。
浦澤直樹選定了《地球上最大的機器人》這一話,講的是:
機器人普魯特受到國王指示,去摧毀世界上最優秀的7位機器人,其中就包括阿童木,但最終普魯特卻和阿童木站在一邊,國王計劃破產。
原作輕松幽默,是講給孩子們的故事。
但對于浦澤直樹來說,童稚并不是他的企圖。
他是背負更深刻的命題去尋求此與彼的答案。
這個此與彼指的正是人與機器人。
人與機器人
故事開始于一位偉人的離奇死亡。
而這位偉人是機器人,叫蒙布朗。
蒙布朗是世界知名的山地向導機器人,同時擔任護林負責人,熱衷于推廣自然共存化林業采伐計劃。
最重要的是他與人類建立了深厚情感,他的去世引發了世界性哀悼。
蒙布朗死狀凄慘,被四分五裂,頭部呈現詭異的形狀。
緊接著《機器人保護法》的主要倡導者(人類)去世,死時頭部被插上兩角,和蒙布朗死狀相似。
因為偵查技術的高度發展,凡是人類作案就無所遁形。
由于室內沒有查到任何痕跡,初步判斷為機器人作案。
在《冥王》中,阿童木不再是絕對主角,視角時常跟隨的是歐洲刑警蓋吉特。
他如很多偵探題材作品中的主角,穩重得甚至有些沉悶。
眉頭總是緊皺,心事重重,但他卻是高度仿真的機器人。
蓋吉特在調查中探訪一位被關押的機器人。
機器人為他揭示了“兩角”的寓意。
“角”是死神的標志特征,奪走戰士之魂的獵人被稱作“角王”,在希臘神話中對應的是冥王哈迪斯,或是羅馬神話中的普魯特(pluto)。
這也是《冥王》英文譯名《PLUTO》的由來。
他預言:
強大如蒙布朗被輕易粉碎,隨后必會有6位機器人被消滅,這7位被認為代表了機器人的最高成就,具有大規模殺傷性。
其中就包括蓋吉特與阿童木。
這個被關押的機器人也不容小覷。
8年前他曾傷了人,人類在對其進行細致入微的檢測后發現他的系統沒有任何缺陷。
沒有缺陷就是最大的缺陷。
因為機器人不被允許傷害或殺死人類。
機器人與道德
1942年,科幻小說家阿西莫夫在其短篇作品《轉圈圈》中率先提出了機器人三大定律:
第一定律: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,或坐視人類受到傷害;
第二定律: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命令,除非命令與第一定律發生沖突;
第三定律:在不違背第一或第二定律之下,機器人可以保護自己。
1985年,在《機器人與帝國》中,阿西莫夫擴充了第零定律,作為所有定律的前提:
第零定律:機器人不得傷害整體人類,或坐視整體人類受到傷害。
《攻殼機動隊》
這些定律對后世創作具有指導性意義。
并經歷了演變,還被補充了繁殖原則:
機器人不得參與機器人的設計。
人類既借助于機器人的力量,又要對機器人可能造成的威脅嚴防死守。
外網大神的機器殘骸設計
《冥王》延續了這樣的矛盾式命題。
越高等的機器人越像人類,他們組建家庭,擁有子女,參與社會活動。
在人與機器人高度融合的社會,兩者越趨同,那道隱形的區隔越微妙。
人類越難以用肉眼分辨,被壓制的歧視與猜忌就越洶涌。
平權和剿滅的浪潮兩種呼聲皆在。
人與機器人成為族類之間的對壘。
當蓋吉特與阿童木一起坐在餐廳。
享受食物的阿童木讓蓋吉特感到詫異,同為機器人,他不知道對方如何做到同人類一模一樣。
在手冢治蟲的設定中,阿童木被制造出來是為了彌補人類的喪子之痛,后來被遺棄到馬戲團。
《冥王》采用這個設定,由阿童木親口說出。
阿童木為什么說這件事時露出落寞的表情?
機器人會落寞嗎?
當機器人有了情緒感知,人類該如何面對。
浦澤直樹的功力在于,即使處理“人與機器人”這么老套的一個命題,他依舊時刻在挑戰和質疑每一個尋常詞匯。
比如:記憶與遺忘,完美與缺陷,精準與失控......?
他將人與機器人深深交融,再狠狠撕裂,然后交融,以此往復。
《冥王》表面上是一個緝兇的故事。
一季8集,每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時長,所鋪陳的世界觀絕非表面這么簡單,因為在人與機器人身上覆蓋著共同的創傷——
戰爭。
人與戰爭
波斯國王作為獨裁者向鄰國發動侵略,機器人被大量應用于戰場。
另一邊,自詡為世界領袖的大總統呼吁聯合國通過《禁止制造大規模殺傷性機器人條約》。
他宣稱波斯王國藏匿大規模殺傷性機器人,并借此向波斯開火。
戰爭爆發了。
浦澤直樹創作時,恰逢伊拉克戰爭爆發,所有的隱喻都有了指向。
戰爭連綿,七國聯盟派遣蒙布朗一眾進入戰場,機器人殘骸遍地,正義變得縹緲。
即使鋼鐵之軀,被投入戰爭的炮火,也全部碎成哀鳴。
“我們應該摧毀誰?”
“我們應該憎恨誰?”
所謂的大規模殺傷性機器人沒有見到:
“你們把炸彈丟在我熟睡的孩子身上!”
“去他媽的‘拯救被壓迫者’!”
戰爭過后,這些參戰的機器人患上了戰爭創傷后遺癥。
接著故事轉入一座城堡,失明的音樂家怒斥他的新管家——機器人諾斯2號。
音樂家鄙視機器人,認為他們與藝術無關,只是戰爭殺戮機器。
諾斯2號作為高智能機器人,曾參加過戰爭,但卻想學習彈琴。
音樂家認為:“機器能實現的唯一進步就是精準?!?/strong>
但之后的劇情塑造了全劇最淚目的場景。
人是會被機器人撫慰的:
“我們來練琴吧,諾斯2號,永遠不要再上戰場?!?/strong>
“好的,先生?!?/strong>
作家海明威曾參加過一戰,當時他大腿中彈,從身上取出幾百片榴彈炮彈片。
戰后舊疾時常發作,長期失眠,備受折磨,睡覺時必須點燈。
他的《永別了,武器》其實帶有強烈的自傳意識。
其中有段:
我每逢聽到神圣、光榮、犧牲等字眼和徒勞這一說法,總覺得局促不安......我觀察了好久,可沒看到什么神圣的事,而那些所謂光榮的事,并沒有什么光榮,而所謂犧牲,那就像芝加哥的屠場,只不過這里屠宰好的肉不是裝進罐頭,而是掩埋掉罷了。
大友克洋與角木肇曾合作過一部動畫短片,名字與《永別了,武器》頗像,叫《別了,武器》。
一支武裝隊深入城市廢墟,搜集有用材料。
僅25分鐘的時長,前半段是恢弘的戰斗,精描細繪的戰車與軍火,后半段劇情急轉直下。
敵人顯出身形,龐大的戰爭機器。
武裝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,剩下的最后一個人,戰斗服燒焦,被機器掃描確定“戰斗值為負”。
機器轉頭走掉,人抱著石頭追打機器,想要繼續戰斗。
這黑色幽默的結尾,卻解釋了一層寓意:
如武器一般的人類,如人類一般的武器。
《冥王》并不是驚心動魄的那類作品,它沉悶,換個形容詞,古典,是的,它是那類非常古典的科幻作品。
需要沉下心,慢慢品。
你會覺得它的設定有些落伍和過時,畢竟過去太久,但永恒的話題魅力就在于“永無答案”。
從宏大延伸至人性最幽微之處。
機器人高度擬人化后,面對機器人就是面對人類自我。
機器人是人類欲望的分身,是將自我置于客體的觀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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